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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1年,以IV+IA thrombolysis做ending

作者:謝鎮陽 (台南新樓醫院腦中風中心暨神經內科主治醫師)

茲記錄2011/12/30那天的慘況,請評鑑委員乃至我們醫院那些老是嚴苛神內tPA打太少、成效不彰的先生小姐們,看看真實的現況是怎樣!

X先生是一位糖尿病患者, 一天抽2包香菸, 抽40-50年了, 平時擔任保全工作。

13:20: 病人突然右側無力, 嚴重頭暈、嘔吐,15:00送抵本院急診,緊急電腦斷層顯示無ICH,神內醫師接到會診,迅速趕到急診室,神經學檢查發現病人右側偏癱,嚴重構音困難,眼睛偏向右邊,臨床上定位在左邊的pons。當時病人很喘,RR>30,呼吸都是痰的聲音。雖然病人仍意識清楚,但是有經驗的神經科醫師一看就知道,很可能是basilar artery occlusion,目前的狀況大概只是冰山的一角,過不了多久,可能就stroke-in-evolution,變成昏迷指數3分, 甚至死亡。

電腦斷層上,一條長長的thrombus,惡狠狠地躺在左邊的vertebral artery,往上延伸到basilar artery,這情形,光靠IV tPA是打不通的,還要加上IA thrombolytic therapy。在發作三小時內, 我們快速評估完病人,經查,病人無其他禁忌症,取得informed consent後,IV tPA就上去了。

1小時後,IV tPA打完, 病人狀況果然不但沒有進步,反而意識變差,而且因為很喘,予以抽痰,氣管內都是中午喝的牛奶。為了protect airway,給予病人intubation,然後打電話給我在成大醫院的心臟科學長詢問做IA的可能性,得知他們正在做一台急性中風的IA thrombolysis (怎麼回事,好事成雙嗎?) 不管啦!我告知家屬,經他們同意轉院後,我跟上救護車,壓著Ambu bag,護送病人到成大。一路上救護車光明正大地闖紅燈、超速,可是有些白目(XD),看到救護車還是不會讓路!

18:00-21:00: 來到成大醫院的急診室,門口彷彿貼了個對聯,左曰“病人很多”; 右曰“已無推床”; 橫批“滿載”。看到很多過去熟悉的護理人員,一邊俐落地幫病人打上18號 IC (for CT angiography)與做治療,一邊還不忘熱絡地向我打招呼,“唉呦,成大急診之友!你怎麼來這裡?好久不見!!” (看來我以前做人不算太差。這些以前一起打拼的戰友,勾起我無數美好熱血的回憶)。

CTA + CT perfusion做完,病人就被送到導管室。Angiography顯示左邊的VA很塞, 根本通不過去。陳志弘醫師建議打urokinase,經過2個小時,主治的心臟科李政翰學長開心地說,“我們終於把血管打通了!”

成大的控床醫師說,目前成大醫院已經沒有ICU,真的加到不能再加床了。我很有義氣地說,“沒關係,再轉回新樓,我來care!”

23:00:搞到很晚,老婆來電,擔心我是不是出了甚麼事。交待完之後,我再回到新樓ICU跟值班醫師交班:待會兒病人來了,要怎樣care,orders要怎麼開。

02:00:在家裡,躺在床上輾轉難眠,心中一直掛記著,病人到底回來了沒?如果病人後來沒有改善,家屬會不會責怪?小孩已經睡得香甜,老婆卻陪我窮緊張。可憐的老婆,嫁給我這種,不是打Botox做醫學美容,而是打可怕中風tPA的窮醫師,每次出動,都得做好被告的心理準備:打完tPA沒變好會被告,出血也會被告,半夜一個人被call 兩個人都睡不著。

06:00:慢慢地,天亮了,趕快要去查房了。

結論:

  1. 提供了IV+IA服務,我想這已經是我們手邊資源可以給病患的最好醫療了,如果還要來告我,我真的無話可說,要告就來吧!(不過是我自己想太多了。病人的太太全程參與整個過程,她非常appreciate我們所做的努力)。
  2. 這樣VIP級的服務,由神經專科醫師兼博士班研究醫師全程陪同,健保局只給我一般的診察費,跟皮膚科看個香港腳、開一條藥膏的費用一樣; 醫院呢,也只給我NT$80的PPF,坐計程車從成大回新樓都不夠!!

回報:病人在加護病房3天後,狀況持續不佳,因為brainstem failure,喪失自行呼吸的能力,儘管用了大量的升壓劑,血壓持續偏低,病人的太太決定把他帶回家。在回家之前,她來門診找我,希望在回家之前,我能夠跟病人講一些話。我到了ICU,床邊都是泣不成聲的家屬,我該說什麼呢? 突然,我變成好像一個牧師一樣…「我們在天上的父,感謝您醫治的大能,現在x先生的腦中風已經得著醫治了,所有的病痛,都已經消失了,他現在要回到您的身邊。在過去,他是一個很棒的丈夫與父親,請保守他的家人們,不要太傷心難過,因為國度權柄榮耀,都是祢的,阿們!」

後記:這個個案算是2011年最令人印象深刻的thrombolytic case。原文本來刊載在facebook,當時受到熱烈的迴響與轉貼,今天靈光一閃,把內文稍微整理一下,投稿到腦中風會訊,與大家分享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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